可他心意已决,无论我如何哭喊都不为所动。
他就那么冷漠地看着我被绑在床上,要被推进了手术室去。
虽然他经常觉得我在用曾经救他的事道德绑架他,但我发誓我从未这样想过。除了那一次,为了我的女儿。
我无助地挣扎着,最后不得不哭喊起来:“陆昊宁,你欠我一条命!你不能这么对我!你不能伤害我们的孩子!”
他终于有所动容,往前迈了一步,拽住了我的病床,就在我以为他终于心软了的时候,他却抛给我了一句,“就算我欠你的。今后我会慢慢还你的。”
他用一句轻飘飘的承诺,夺走了我的孩子。而只是过去了五年而已,那句承诺也轻飘飘的,什么都不算了。
替我缝针的医生是个跟我妈妈年纪相仿的热心肠的阿姨,反反复复地跟我确认是不是被人欺负了,需不需要报警。
“我没事,谢谢你。”我低头避开她关心的目光,看着手心新添的伤口,心中只剩下麻木。
“一会儿还需要挂消炎药,你有家属陪同吗?”大概是我的脸色太难看了,医生始终不放心。
“没有。”
“有!”
两个声音同时响起,我循声望去,是陆昊然喘着粗气站在急诊室门口。“我是家属。我会照顾她的,您放心。”
大概是看他长得文质彬彬,又人畜无害,再加上那副关心我的样子不像作假,医生这才放下心来。
陆昊然一脸认真地记下了医生说的注意事项,陪着我去了输液室。
夜里急诊输液室的人不多,但他还是细心地给我戴上了口罩,然后又变戏法一样,翻出了毯子,仔细地盖在了我的腿上。
任谁看了大概都要以为他才是我的丈夫。
“嫂子,你喝点水。”陆昊然接了热水过来,捂在手里,不烫了才递给我。
我摇了摇头,既不想承他的情,也不想再听到任何人叫我“嫂子”。
他乖顺地低下头,走了出去,过了一会儿又端了个保温杯进来,放在我手边的小桌板上,“水不烫了,我放在这儿,你一会儿渴了喝一点。”
我低头推了推水杯,却突然听到头顶传来陆昊宁的声音,“怎么刚刚泼完冉冉,还想再泼我弟弟?”
“哥,你怎么才过来?”陆昊然站直了身子。
他跟陆昊宁差不多高,只是没有陆昊宁健壮。他们兄弟俩长得不像,气质也不一样,走在一起很难让人觉得是兄弟俩。
但关系很好,好到陆昊宁为了这个弟弟,亲手害死了我们的女儿。
“冉冉被她泼了水受了惊吓,有点动了胎气,我送她来医院。”他耐心地冲着陆昊然解释完,又不耐地看了看我,“你又在这儿作什么妖?”"
“哥,嫂子手受伤了……”陆昊然还没解释完,就被陆昊宁打断。
“受什么伤?又是手受伤?你除了会用你的手道德绑架我你还会什么?”陆昊宁不屑地看着我。
“手伤?就你会相信她。”陆昊宁拉着陆昊然拦着他的手,然后一弯腰就拽起了我受伤的手,“我拆开给你看看,看看她手到底有没有受伤!”
说完就要拽开我手上的纱布,拉扯下,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又撕裂开,鲜血一下子晕开了纱布,透了出来。
“嘶——”我疼得忍不住抽吸了一声,想要抽回手却又敌不过他的手劲,我强忍着疼痛,压低了声音,不想被人看笑话。“你放手。”
“哥,你干什么?快松手。”陆昊然也连忙拽开陆昊宁。
陆昊宁显然也没有想到我的手真的受伤了,看着自己手上的血,眸色微暗,大约是想起了那场将我们拴在了一起的车祸,终于是松了手。
输液室的人都强打着精神盯着我们,连医生和护士都闻声赶来。医生一边替我重新包扎,一边护犊子地要将他们赶出去。
“我连整家医院都能买得起,你算什么东西?你要赶谁出去?”陆昊宁脾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住。
我担心维护我的医生受到牵连,连忙拽住了她的白大褂,鲜血又一次在她雪白的袖子上晕开。
“哥,算了,别把事情闹大了。”
是了,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陆昊宁,却是能被弟弟拉住的。他嫌弃地擦了擦手上的血,拉着陆昊然就走了,“行了,我心里有数,你先回去吧,我迟一点回去。”
“哥,你别这么对嫂子……”陆昊然的话还没说完又被陆昊宁打断。
“行了,不说了,你不了解她。你快回去吧。”
掌心传来刺痛和酸胀,才将我的注意力拽了回来,是医生在帮我麻醉准备再次缝合。
陆昊宁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,输液室里就剩下我一个。
他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,只剩下审视。
我等了太久了他都没有开口,只好由我来开口,“陆昊宁,我们离婚吧。”
他嗤笑了一声,似乎完全不感到意外,“你弄出这么大阵仗,连昊然都惊动了,还说你想跟我离婚?”
我不明白怎么是我弄出来的阵仗,又怎么是我招来的陆昊然,但不重要了,他这样的倔脾气,我说什么都没用。
“是啊,我就是想跟你离婚。”
陆昊宁挑了挑眉毛,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,“你看着我的眼睛,告诉我你当真想离婚?你费尽心力才得到如今的一切,你舍得吗?”
我看着他戏虐的眼睛,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我得到了什么?”
我的话彻底激怒了他,“你不就是仗着当初拼死救我,让我心软,进了我们陆家的门,你还有脸问我你得到了什么?”"